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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肖像】郭辉:建有理想的百年医院

作者:武文

2017/12/12 15:19:54

  有情怀的医生比比皆是,但是像郭辉这样以名医身份,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医疗创业中的医生并不多见。

  郭辉毕业于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后在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CSF)从事博士后工作,曾担任美国纽约大学医学中心神经外科助理教授。国家教育部以海外杰出人才引他回国,34岁晋升国家一级教授,曾任北京医院和上海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神经外科教授和主任,功能神经疾病专业带头人、病区及实验室主任。

  尽管身披三甲医院主任光环,郭辉还是凭着对未来趋势的直觉,和对国家医疗改革的信心,最终选择在上海实现自己的梦想——创办一家与众不同的医院。他要让社会上一些对私立医院的偏见有所改观,在中国,也一定能出现像欧美一样医术高超的非公立医院。

  裸辞下海,靠借钱起步

  2008年,郭辉辞掉了三甲医院公职,辞去了大学附属医院学科主任和学科带头人。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意识到一个从贫穷村庄里出来的穷小子已经辞掉了安逸的生活,毫无资金准备就匆匆“下海”了。

  在辞职的那一周里,郭辉接到了200多个关心他的朋友的电话,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错了。

  当时国家还没有出台鼓励社会办医的政策,郭辉便投身民营医疗事业。直到2013年9月才颁发《国务院关于促进健康服务业发展的若干意见》(国发〔2013〕40号),在这5年当中,郭辉所经历的境遇可想而知。

  他先是在上海一家由公立转制为民营医院的曲阳医院脑科科室试水“办院”,从6张床,3个人“起家”。没有开刀用的神经外科手术器械,没有脑电设备,没有手术显微镜,郭辉除了拥有一身娴熟的技术以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他毅然卖掉了房子。在创业最困难的时候,邻居章老先生慷慨地借给他15万元,购买了美国的先进医疗设备。为了寻找资本以及一起创业的医生,他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奔忙在创业的路上,往返于松江和普陀之间。有一次因太过疲倦,将车停靠在路边睡了一宿。

  跟随郭辉一起创业的一位医生笑着回忆称,刚创业那会儿,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被郭辉“忽悠”来的,多次产生离开的想法,最终都被郭辉又给“忽悠”住了。

  坚持的结果就是这一脑科科室业务逐渐好转,人员逐步增加,也买了好多设备,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脑科中心。正是这间并不起眼的科室,竟成为了国内首家效仿美国斯坦福大学学科建设模式,将神经内科和神经外科整合在一起的脑科科室。也正是在这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建立了上海市最大的神经电生理室,第一家开展癫痫生酮饮食治疗、做癫痫外科手术数量第一的地方。

  建上海第一家中美合资医院

  在郭辉的设想中,他原本准备用五年时间融资,但是到第三年时,他就将科室从2008年刚开始的6张病床发展到了2011年的67张病床和拥有12张床位的重症监护室,团队人员从2人发展到30人,营业规模达到5000多万。

  这时就有投资人来找他,说要给他投资800万元。然而,在听闻这位投资人曾经种种“短期利益为重的导向”之后,郭辉坚决放弃了这位“大佬”的注资。原因很简单——“理念完全不同”。郭辉认为过于急功近利的资本是无法做好医疗的。在艰难时刻拒绝“短期行为要求”的资金,既是郭辉内心的一种情怀,也称得上是一次非常有前瞻性的远见。

  不过很快,2013年他获得了挚信资本的投资。挚信资本的资金主要来源于美国著名的大学基金会。有了这笔注资,这个小小的脑科科室已经不能满足他空间发展的需要。郭辉决定开一家独立医院。

  2013年12月,一家名为“上海德济医院”的全新医院在普陀区开业,这是上海第一家中美合资医院。

  医院的起步很艰辛。光名字,郭辉就起了28个,最后才被卫生局确定为“德济”。新建一家医院,既要考虑工程建设的问题,又要招兵买马、采购医疗设备、开拓市场……这个过程中,郭辉不知道跑了多少次发改委、区委、卫计委、城管办,从区里跑到市里,完成所有的手续,花了他整整九个月。

  离开了曲阳医院单干,郭辉首先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没有医保意味着将失去很多患者。在医院开业以后,他天天找医保部门沟通。见他跑了七趟,上海市医保局的局长被感动了,告诉他说:“郭教授,别人来找我都是开着宝马,拎着名牌包,而你每次来总是背个双肩包。一看你就是海归回来真心创业的。”结果两个月后医保批下来了。

  9个月完成所有批复手续,8个月从开工装修建设到开业,开业后8个月就拿到全部医保。郭辉说:“这些都要感谢普陀区、上海市良好的政策支持。”现在,医院全部科主任皆为三级医院出来的年富力强的专家或教授,是上海市技术力量最强的一家非公立医院,拥有脑肿瘤、癫痫、脑卒中、神经内科、心血管病治疗、急诊重症医学、神经康复等重点学科,并有外科、内科等综合学科发展支撑。郭辉本人也获得了第二届上海市“十佳医生”提名奖等十多项荣誉。

  与联想携手,不忘初心

  在这几年的发展过程中,先后有46家投资方与郭辉接触过。但是,病患第一、职工第二、股东第三,做中国第一家全院持股的医院一直是郭辉的初心,也是任何投资方与郭辉谈判的前置条件。

  2016年,对于德济医院来说是一个艰难抉择的时期。郭辉的内心早有建设百年医院的远景目标,想要打造临床、教学和科研为一体的学术型医院。但是,医院的投资方并没有这个计划。是遵从内心的理想,还是屈服于资本的现实,郭辉面临两难。

  这时候,郭辉遇到了联想控股的柳传志先生。他们谈了很久,没想到两人一拍即合:郭辉“医者仁心”,想要做百年医院;而柳传志先生“产业报国”,要做强医疗产业。这种创业者之间的共鸣,使得郭辉决定引入联想控股战略投资。

  良禽择木而栖,联想的战略投资让郭辉决心放手大干,更让德济的发展如虎添翼。郭辉提出了“三年青春典籍”,重新创业。他把股权分给了优秀员工,并且重新规划医院的发展。他要在两到三年之内扩大学科床位规模到800张左右,建成上海市非公立医院的第一品牌。在郭辉的计划中,他希望几年后并购、挂牌上市,为这些跟随他奋斗了多年的兄弟们一个阶段性的回报和交代。

  郭辉更加明晰了自己的创业理念:“以病患为第一,真正为占人口95%的中国老百姓看病”“让每位员工有幸福感,有归属感”“努力做到“看病效果好、时间短、花钱少”“以疾病本身的客观规律看病、做纯粹的医生”,这些理念让郭辉和创业伙伴深深感到共鸣,并植根于脑海。

  打领带见病人的“米粉”院长

  平日里,郭辉喜欢穿运动服,不怎么穿正装。但是他说:“我每天工作时都会穿衬衫、打领带。因为,我面对的是患者。这样的穿着是对患者起码的尊重。”

  郭辉从事和研究神经外科至今已有25个年头,尤其擅长功能神经疾病,癫痫病、帕金森病、三叉神经痛、脑瘫等的外科治疗和研究。他带领团队完成癫痫外科手术累计超过3000台,居于全国前列、上海第一,达到国际一流水平。

  神经外科手术做来经常就是一天,郭辉常常吃不上饭。刚建院那会儿,护士长问他吃什么?他说,米粉软,就吃米粉吧。久而久之,他都这么说,护士长就不问了,郭辉变成了“爱吃米粉的院长”。每天都是米粉、笋尖粉、牛肉粉。“后来吃厌米粉了,闻到味道就恶心!”他说。

  2010年,郭辉因为重度的胃绞痛住到了自己开创的重症监护室。“在中国做医生,不要抱怨,压力就是动力,压力也会造就能力。”郭辉说。

  这种拼劲或许与他在美国硅谷的学习生活经历有关。1998年底,郭辉到美国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UCSF)进行博士后工作,因为在那里能和两位诺贝尔奖获得者成为校友。那段时间,他每天至少工作14个小时,仅一年就完成了两年的博士后工作。

  “没有什么天才,有成就的人都是没日没夜干出来的!在中国,在外国都这样。”郭辉说:“当时有14个人竞聘美国纽约大学医学中心神经外科助理教授这一职位,我能从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是中国教会我的。”

  在同学会,郭辉担任我会理事、青岛大学校友分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医务分会副秘书长。他联合医务分会连续8年举办“6.28国际癫痫关爱日”大型公益活动,呼吁全社会奉献爱心,关爱癫痫病人。

  对郭辉来讲医院更像是一个家,每个员工都是家人。每年的除夕夜,当新年的钟声敲响时他都会准时出现在医院,为在岗的每位医护人员送上红包。在每一次的全院大会上,郭辉都会跟员工说这样一句话:“将来,我们会经历许多的艰苦奋斗和胜利,经历许多从未想象的考验,我们都将亲眼认识到,困难并不会改变一个人,它只会揭示一个人。坚持和坚守者,才是真正的创业者。”